期货与足球（八）1.2亿的真相（下）

重庆的夏天风很大，吹得人如同体验热浪的翻腾，

十八弯的阶梯总是有扁担的吆喝声，他们整齐而划一的挑着重担而前行

烈日当空的正午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穿梭在这个魔幻城市之中，

若隐若现

 

2001年，北京申奥成功，举国上下都陷入欢腾之中，

我在风风家，正在和好友们一起体验PS2足球带来的快乐，

那年的股市还是2千多点上下徘徊。

股市就是“大叔大妈们”退休的聚集地

打牌、聊天、吹龙门阵…………

 

当我成了焱哥的一个小跟班时，端茶倒水，整理资料，接待客户，危机解围都成了我日常中必做的事情。

在别人眼中我就是焱哥的一个徒弟，或者说就是帮手。

 

当年的每个证券公司的营业部都很大，

通常都是一层楼的面积，大约500-1000平米的空间，

总经理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，分析师也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区。

还有客户们的独立交易室。

我们喜欢叫它们“大户室”“中户室”“小户室”

当然，还有“散户室”

客户们可以自由选择，全凭资金大小入驻“房间”。

 

每当大户室的有人离开，证券公司都会以各种新的优惠政策去招徕新的客户，

或者将下一级的客户上调到新的房间，以鼓励他们继续交易。

 

在大客厅看电子屏的客户通常是散户们，绝大部分是退休的大叔大妈，

偌大的电子屏，无数人悉数而坐，目不转睛的电子屏上的价格，生怕错过了些什么，

有些客户花钱买了中户室和大户室，有了自己的独立电脑和电话，

也有些人合着几个朋友一起“承包”了小户室，有些时候也可以串串门。

在哪个年代，拥有自己独立的交易室，一直都是那些交易者（股民）的梦想之一。

 

无论是大户，还是中户，又或是小户，还是那些散户，都喜欢跑到分析办公室听取分析师的观点。

有些时候，他们似乎把焱哥当成了股市里的预言家，焱哥说什么，他们就容易去做什么。

究竟有没有赚到钱，我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，

有一次，中户室的客户跑到焱哥的办公室，痛哭流涕地找焱哥寻求帮助。

“能不能帮帮我，我一上午赔了20万，我该怎么办”。

焱哥对他说，“市场是买卖的市场，有赢必有输，有输必有赢，你的亏损，我没有办法”

“股市是1:1的市场，没有杠杆，如果你卖出你的股票，应该还有余钱，亏损就让他亏损吧，你玩不了这个游戏可以离开。”

那个人生气的骂了焱哥两句，然后就哭哭啼啼的走了。自此，我就再也就没看见过他了。

 

如果是平行震荡的市场，证券公司应该是赚的体满钵满，但如果震荡，还不停的朝下，那证券公司估计要倒大霉了，因为这样向下震荡的结果就是，客户基本上都跑没了。证券公司的日子就过得相当难受。

2005年的那个夏天，股市颓废到了998点，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市场，放弃市场几乎成了“主旋律”

没人关心股票

没人关心经济

没人关心未来

所有人都说股市“死掉了”“没救了”“关门算了”

 

营业部上上下下都很“安静”

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营业部转悠，跟那些还未离开的老股民闲扯半天。

在营业部的散户大厅里，我总能在14:30以后看到一个中年人，他特别喜欢靠墙的一角坐着仔细的看着大屏幕。

这个人大约40多岁，短发，带着一副方框眼镜，外貌给人的感觉却没有40多岁的沧桑感，

有点像学校里的老师。

每次看到他，都是T恤加长裤，

他通常不会待在大厅很久，但特别有规律，每次都是14:30来，15:00点收盘就走。

他也不像其他客户一样，没事就往大中小室跑，也不去听其他人带了些什么样的信息，

他也更不想去分析师的房间里听分析师“算卦”。

他就喜欢在哪儿安静的坐着，眼睛就盯着电子屏晃悠。

他是如此的有规律，也不跟其他人说话聊天，更不去交易厅下单，这些特别习惯引起了我的好奇。

于是，我有一次主动前去跟他“套近乎”，他没有拒绝，渐渐地愿意跟我聊聊天，说说话。

当我跟他一来二去“混熟”以后，我才发现他是一个潜在的“大户室”的客户

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公司的交易室里炒股。他说，他没时间玩这个，他的企业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，等着他去完成。而每天中途这个时间段来，都只是因为这个时间可以出来“透透气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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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产业的，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身家，更不知道他每次为什么都要到证券公司来“透透气”。

 

低迷的股市带走了很多客户，有些人显得一蹶不振，还有些人“一去不返”。

有些老股民甚至戏称中国股市如同中国足球。扶不起的阿斗，令人怨声载道，失望至极

 

突然有一天，还是下午14：30左右的时间，他来到证券公司，跟往常一样来透透气，我刚好从分析师办公室出来，在散户厅碰见了他，他有些激动，拉着我说，能不能帮个忙。

他说：“小伍。能不能帮我开个户”

我说：“xx先生，你待在我们公司这么久，都没有开户的吗？”

他说：“我先前没想好，现在想好了，能开户吗？”

我说：“当然可以，请跟我来，到前台来，我们会有开户专员为你办理。稍等…………”

他说：“可不可以帮我推荐一只股票”

我说：“我不能给你推荐股票，我没有这个资格，我现在只是一个分析师助理，说白了还只是个实习生，你应该去找焱哥，他比较精通”

他说：“我不相信他，我相信直觉，我觉得你可以”

我感到受宠若惊。

“我可以？”我有些疑惑的问

他说：“我每次到你们这里，都会看到你去和那些股民聊天，跑上跑下，任劳任怨，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跟其他股民都聊了什么，但是我能看到你是实实在在希望他们买到对的股票，能够赚钱的股票。所以我相信你，你不会让我赔钱的”

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“谢谢你的赞美，可是现在的市场是很低迷的，很多人都走了，你却还有兴趣来，真的很新奇。那你想买什么样的股票？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？”我问他

“我有一笔闲钱，我不想存银行，不想只吃银行那点利息，但是我也不想要有高风险，我这两年这笔钱都可以不用，所以，我希望能让他们变得比银行多一些。”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

“哦哦，那这样吧，你的风险等级稍微比银行高一点点，或许像黄金之类的比较适合你，市场上目前有两只黄金股，我们把他们称为“纸黄金”一只是山东黄金，另一只是中金黄金，你可以买他们试试，我建议只选择一个买就好了，不用两个都买。”我仔细的对他说。

“我买中金黄金，多少钱一股”他说

“大约6块钱吧，目前的价格是5.99元左右”我回答

“只能一手一手的买哦，一手是100股，6元一股，100股就是600块，一手600元人民币”我耐心的跟他解释

“你准备买多少？”我好奇的问

“我有450万，我能买多少？”他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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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呆住了，

这么多钱，

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张的说，

而且他说的还是闲钱！闲钱！闲钱！

我故作镇静，强忍着内心激动的心情，

这是我的客户啊，他买了这么多的股票，那我的佣金岂不是也有很多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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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跑到焱哥哪里索要提成和奖励了，但是我得先帮他办完所有的交易手续。

“你可以买大约75万股，还需要支付一些手续费。”我说

“没事，我可以支付”他回答道。

“好的，你开好户头以后，需要把钱转进证券公司的户头，就可以交易了。”我给他说

“好的，我办好以后跟你说，到时候你再教我下怎么操作”他激动的回复我

“没问题， XX先生，很乐意为你效劳，你可是我第一个大客户啊，哈哈”我高兴的说。

当他办好户头以后，就跟我说他去银行转款，然后就离开了证券公司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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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，则兴奋的去告诉焱哥，我开了个大户，我的提成是不是一个“天文数字”。

 

我来到焱哥的办公室，将我遇到的这个客户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，并且寻求提成金额。

可是，等待我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，而是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。

他告诉我，实习生是没有提成的，

没有提成！

没有提成！

没有提成！

因为是实习生。不算正式员工，当然更没有工资，所以所做的都只是“实习”而已，客户开户，自然也不能算我的。

 

当我知道这一切，我的心整个都是哇凉哇凉的。比樱木花道失恋50次还难过，

我一度认为是高层贪污了我的提成，是他们拿走了我的佣金。

我心里充满怨恨，心生不满，虽然我是个实习生，但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。

我很生气。

气急败坏的样子对待每一个我周围的人

当然，我也立马做了一个决定

离开这个背信弃义的公司，

离开焱哥，

离开那个我每年大学暑假都要实习的证券营业部，

 

当然，我也离开了那个XX先生，

 

直到2007年8月中旬左右，

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在解放碑和朋友吃饭，碰到了老朋友XX先生。

他一眼也认出了我。

他问我为什么没有继续在焱哥哪家证券公司做事

我告诉他，因为他的公司欺负我是实习生，没有工资，也没有提成，我不想继续呆在背信弃义的公司，为他们做事。

我问他，他的中金黄金现在差不多150块钱了，卖了吗？

他说，他都搞忘这件事了，谢谢我的提醒。明天去看看账户，看看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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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他给我打了电话，说请我吃饭，我说没关系，不用请我吃饭，当年的推荐股票都是瞎蒙的，我问他股票都卖了吗？他说卖了。都卖了。大约是在151块钱把所有的货都卖掉了。因为当年450万以后，他又追加了50万凑了一个整数。现在把所有的货都卖了，心情特别爽，他都没有预想到可以赚那么多钱。

我问他，究竟赚了多少？

他回答，差不多，1.2个亿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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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2个亿

我又一次的深深的呆住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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